湖北省教育考試院

貝淡寧　　

      中國許多政府官員和知識分子已經(jīng)認識到西方式民主在當前不是中國最好的解決辦法。中國太窮、太不穩(wěn)定，或者太脆弱，如果現(xiàn)在實行西方式民主會受到外國列強的欺侮。但是，自由派改革者常認為，自由和公正地競爭性選舉國家最高領(lǐng)導人的西方式民主是中國未來應該考慮的好東西。民主真的是最好的政治制度嗎？對這種假設(shè)，筆者想提出質(zhì)疑。 　　

      “民主不那么好”這個陣營本身可以分為兩派，我們姑且稱之為悲觀派和樂觀派。悲觀派指出民主的嚴重問題：人民的意志可能是不道德的，比如它可能支持種族主義、法西斯主義和帝國主義。這種擔心不僅僅是理論問題。就正在民主化的埃及來說，普遍存在的反以色列情緒就不一定對中東的和平事業(yè)有利。 　　

      就中國來說，不健康的民族主義情緒已經(jīng)得到強化。中國的民族主義者想把中國建成可以對全世界說不的軍事強國和經(jīng)濟大國，根本不考慮什么道德問題。民主轉(zhuǎn)型后很容易產(chǎn)生民粹派政治強人。 　　

      指責中國政府煽動民族主義的仇恨怒火很容易。但事實上，政府常常試圖壓制民族主義的泛濫。因此，悲觀派改革者說，中國應該采取措施打擊腐敗和公權(quán)力的濫用，以其他形式開放社會。樂觀派則指出西方式民主作為長期理想的另一個問題：受到政府政策影響的非選民沒有自己正式的代表。因此，所謂民主政府可能違背子孫后代和居住在國家邊界之外的人的利益。 　　

      這仍然不僅僅是純粹的理論問題。像希臘這樣的民主國家投票支持難以為繼的福利政策，如今的困境不僅可能傷害子孫后代的利益，而且對其他歐洲國家造成威脅。我們還可以考慮一下全球變暖的問題：為了子孫后代或者外國人的利益，讓所謂民選政府限制能源的使用，這即便不是不可能的，至少也是非常困難的。 　　

      如果中國模仿美國模式，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達到美國的標準，世界將被糟蹋得難以修復。今天，生活在華南的幾億中國人不能使用集中供暖系統(tǒng)。這樣的政策給全世界的子孫后代帶來利益。但這個政策可能被所謂民選政府推翻。 　　

      針對這些擔心，樂觀派的回應是建立比西方式民主更好的政府管理形式。在過去10年，儒家改革者已經(jīng)提出三院制國會的建議，代表工人、農(nóng)民利益的庶民院，同時加上代表非選民利益的通儒院和國體院。庶民院的代表由選民選舉產(chǎn)生，而其他院的代表通過現(xiàn)代考試體制擇優(yōu)選拔。民主派往往反對這種看似烏托邦的建議，他們說民主應該是優(yōu)先選擇：讓我們首先民主化，然后再考慮如何改善民主。但是，現(xiàn)行的政治體制在某些方面已經(jīng)具有賢能政治的色彩，吸收采用那些行之有效的做法不僅是切實可行的，而且也是值得追求的目標。 　　

      中共是有7800萬黨員的強大政黨，越來越多地根據(jù)競爭性的選拔標準擇優(yōu)提拔使用干部。政府根據(jù)五年計劃實施一些政策。這些計劃主要是為了長遠利益而制訂的，如支持清潔能源、高速鐵路以及中國西部人口稀少的貧困地區(qū)的經(jīng)濟開放項目等。 　　

      民選政府更容易受到短期選舉利益考慮的限制。一旦民主政府出現(xiàn)以后，就很難做出改變。人們養(yǎng)成了投票選舉國家最重要的政治領(lǐng)袖的習慣后，很難再提出其他選擇，即使它們可能更有效率或者在道德上更優(yōu)越。 　　

      在此，我們并非反對改革。理想地說，一個社會應該講究公平正義，給予個人充分發(fā)揮才能的自由。但我們不應該把政治靈感僅僅局限于西方式的多黨民主。中國有儒家和社會主義的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，追求和諧社會的目標是恰當?shù)摹Ｋ粌H僅有益于工人、農(nóng)民和子孫后代而且有益于受中國政策影響的生活在中國之外的人。 　　

（作者：Daniel A. Bell系清華大學政治哲學教授，本文由吳萬偉翻譯。）